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生命中不可多得之輕盈｜阿讓的氣球

作家羅位育

1995年1月17日凌晨，日本阪神大地震發生的剎那，少年阿太昏迷的前一刻，他似乎聽見好友阿讓呼喚的聲音。昏迷時，阿太腦中一直播放他和阿讓的友情、阿讓心愛的氣球、氣球夢想的顏色等等畫面，然而，現實中，阿讓純真善良的生命在地震中結束了。像飛天的氣球般，阿讓飄出阿太的生活。阿太先是拒絕相信，繼而心情低落絕望，最後心情放鬆了。他和全班同學將許多繽紛漂亮的氣球送往阿讓的歸宿＿＿天國。在氣球飄空的剎那，阿太又彷彿聽見阿讓的笑聲。

《阿讓的氣球》設定了「死亡」和「悲劇」的命題，故事漂浮著「消失」、「創傷」的沉重氣氛，然而，氣球輕盈和美麗的意象，不但托住兒童們正在下墜的哀愁感情，而且還將感情提昇至溫柔敦厚的境界。阿太和同學舉辦慎重的飄放氣球儀式，溫柔地向阿讓告別，也敦厚地接受上天收回阿讓的事實。輕盈的氣球飛得愈高愈遠愈薄，阿太和同學的懷念感情也愈柔愈深愈厚。

處理「巨大災變」加上「兒童死亡」的故事，分寸稍有不慎，便會耽溺在黏膩的感傷中。作者的高明處，在於筆下用情專注卻謹慎節制，她不在「傷心」情貌上周旋打轉，反而藉著「神奇氣球」可治療受傷小動物的「阿讓想法」，來呼喚兒童溫柔卻堅強的純美感性。而繪圖者也是阿太和阿讓的解意人，筆觸和用色看似自在，卻流露溫柔的心聲。幾幅構圖雖以紊亂色塊和尖銳零亂線條來呈現地震時的晃感、慌張心境，以及震後的荒廢市景，卻又潛藏著難以說清的詩意。

《阿讓的氣球》中，每位兒童的臉孔都令人難忘，正是因為他們的神情散發了既天真明朗又溫和沉靜的氣味，而且，久久不散。